2014年8月1日星期五

落水狗 (英: Reservoir Dogs) (台:霸道横行)

 上回小弟提及龍虎風雲作為香港警匪片先驅之一,在不同範疇上都建立起其獨特優點,令電影變得相當精彩。眾所皆知,如果要將一部本來已經相當出色的電影來一次翻拍,跟據吳宇森的傳奇故事對我們的教導,就一定要在新作中加入一些新元素去使之勝過舊作。不然,這些翻拍作品只會被定性為東施效顰的無誠意兼搶錢作品,淪為被廣大觀眾恥笑的失敗作品。

落水狗(台:霸道横行,下稱落水狗)雖然不能完全稱為龍虎風雲的翻拍作品,但它在橋段上有明顯參考龍虎風雲的痕跡。從一開始劫案發生問題令劫匪有死有傷有逃亡,到後來其中某些劫匪和大哥因為誰是臥底而拿槍互相對峙的劇情發展,落水狗基本上是將龍虎風雲的劇情洗牌再重新排一次作為故事大部分劇情(當然落水狗也將劇情加一點個人創作去保持劇本的新鮮)。但是,落水狗雖然將龍虎風雲的故事作出裁剪去將臥底潛伏劫匪之間的橋段再玩一次,但是在故事橋段編排到演員表演上卻依然有其可取之處,也是一部不錯的電影。



 落水狗的故事集中在一幫劫匪因為打劫珠寶店失敗而陷入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局面,帶出不同人的故事並帶領我們了解這一幫劫匪的下場,藉著在故事進行當中了解他們的來歷,看著他們一步一步在計劃失敗,走上絕路之時找出混入他們當中的臥底人物。


電影從劫匪們在餐廳聊天開始,大家圍在一起談論麥當娜,食飯應否給多一點錢去打賞侍應。鏡頭一轉,Mr. Orange (Tim Roth) 就已經中槍躺在車子後座上。Mr. White (Harvey Kietel) 坐在駕駛座上一邊安慰Orange,一邊駕著車送他避開警察。原來兩人剛剛參與打劫珠寶店,看到orange的傷勢就知道事情不太順利。White把車子開到劫匪們預先安排好的躲避之處—— 一間空置的小車房。兩人進了屋子不久,其中一位夥伴Mr. Pink (Steve Buscemi) 也趕到安全屋。White 告訴 Pink 另外一位兄弟 Brown (Quentin Tarantino) 已經死了。而獨自逃亡的 Pink 不但表示已經把搶得的珠寶自己藏起來避免任何人偷走,更懷疑他們當中有臥底搞鬼令他們事敗。Pink 對大多數同伴都不太信任,他覺得 Blue (Edward Bunker) , Brown 或 Orange 甚至他們的大哥Joe (Lawrence Tierney) 都有機會是警方派來搗亂的臥底。White 覺得 Orange 絕對不是出賣他們的那位臥底,更為此和 Pink 爭吵了一陣。


鏡頭一跳,原來 White 加入劫匪集團是因為想跟著Joe 製造一場大劫案,以換一筆可觀的報酬。回到現實,Pink看著暈倒的Orange,害怕他會死在安全屋裡面。White 希望把 Orange 送到醫院救治,但是Pink 不同意,兩人還吵了一頓。對話中,White 表示把自己的出生地和名告訴了Orange。 Pink 知道 White 違反了規矩後,一下子憤怒起來,就跟White打了起來。正當兩人快要扭成一團的時候,原來Mr. Blonde (Michael Madsen) 已經在旁邊看著他們如何自相殘殺。Blonde 阻止兩人繼續下去,還叫兩人一起去他的車尾箱去拿東西。原來他綁起一位警察,正想拿他來拷問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以便找出真兇。匪幫的二號司令 Eddie (Chris Penn) 沒多久也來到了。Eddie 不太滿意行動失敗的結果,一來到就指著幾個劫匪罵發洩心頭的不滿。幾個人在Eddie的指令下兵分兩路,剩下 Orange,警察,Blonde在安全屋裡面。




在以前一直跟著Joe辦事的Blonde,原來在打劫當中已經射死幾個無辜的平民(這也許可以理解他精神上有一點這麼的不正常)。Blonde 看著被綁的警察,腦中生起玩弄他的意欲,拿起汽油就往他身上淋,又把他的耳朵割下。正當Blonde高興地看著警察,想把從他身上得不到任何關於臥底的情報的警察殺死之時,臥在血泊中的 Orange 竟然拿起槍射死了 Blonde。原來Orange 才是劫匪內的臥底,出賣匪徒的二五仔。Orange 為了混入匪幫,花盡心思讓自己進入一個劫匪的世界,主動去跟Joe 等人混熟讓他有機會進入眾匪徒之中。在行動開始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是以大哥用顏色為每位命名的名字稱呼對方,之後就是剛剛過去的現實,匪徒們搶劫珠寶店而逃亡的過程了。再一次從回憶中回到真實的現實世界,Eddie 終於拿到珠寶回到車庫,Joe 也趕來看看這一切。看見Blonde 流著鮮血臥在地上死去,Eddie 要求 Orange 解釋。Orange 謊稱 Blonde 想私吞所有珠寶所以趁亂殺死他。深知 Blonde 為人的 Eddie 心理也許知道 Orange 在說謊,此時Joe 就來到了。




Joe 告訴大夥 Blue 已經死了,他馬上指向 Orange 認為 Orange 就是出賣他們的臥底。White 相信 Orange 不是臥底,沒有出賣他們,就站起來跟 Joe 和 Eddie 爭辯了。三人爭吵愈來愈激烈,終於忍不住把槍拿出來強迫對方放下槍。三人堅持不下,最後還是向對方開槍。Eddie 和 Joe 在子彈橫飛之中即時死去,車庫現場因此只剩下Pink, Orange, White 三個劫匪和警察四人。Pink 一直躲在後面看著情況,害怕被警察抓到的他,拿起槍和珠寶就逃走了。White 雖然中槍,但還是爬到 Orange 身邊嘗試安慰同樣旁觀一切的他。Orange此時再也忍不住,告訴 White 他真正的身份。不敢相信的 White 把他一槍打死。警車聲響起,警察來了......



在美國電影歷史上,有關搶劫或打劫的電影多不勝數,經典作品也有黃金萬兩 (Dog Day Afternoon)和 The Killing 等等。多數的行劫電影,都將重心放在講述那一次搶劫/打劫當中,細緻描述如何準備,計劃在現實當中如何執行,角色們最終的結果如何。落水狗的故事很明顯志不在此,反而是想將細緻的描述放在一堆劫匪想要找出誰是出賣者的過程當中。故事不再把行劫這一個行動的整體當成故事的中心點,直接用結果這一階段去創作故事的主線劇情,在創意上已經是一大突破。故事不刻意把誰是臥底的謎團藏得密密實實,選擇在結局之前把謎底拆解之後才到結局那部份,讓第一次看的觀眾能夠享受猜測和得悉結果之後看著戲中角色自相殘殺的快感,重看的也能佩服戲中臥底如何騙過職業劫匪的法眼成功送他們上絕路,著實是聰明透頂的設計。故事將記述往事的部份插進主線部份,借不同角色在故事裡面的發展,在一些關鍵位置介紹各位角色的過去,方便觀眾了解他們各自的背景,而佔的時間又不多,不會令觀眾迷失於一段段回憶當中,忘記了現實中劫匪之間互相猜疑的局面。這樣的設計令故事變成回憶現實兼備,主次之分清晰可見,提供足夠資料描述角色而非過量。可以說,故事將多種題材混為一體的構思非常創新,勇於打破傳統界限的表現值得欣賞。

落水狗的故事本身構思創新,戲中的橋段則有著龍虎風雲的影子,可以說是把他人的舊創作重新洗牌,再加上自己的新創作。雖然如此,落水狗的故事以及其說故事技巧依然充滿創意,整體上還是不錯。



談及戲中比較新鮮的橋段,從一開場角色們語不驚人勢不休的討論,去到中段有角色淋汽油虐待被捕人士,再到結局一下子幾個劫匪死掉剩下幾個可憐而又沒有明天的小流氓。電影裡面所用上的橋段其實都相當驚人,更考驗觀眾對這些場面,這些行為的適應力。一開場,諸位角色語不驚人勢不休地討論著 'Like A Virgin' 這首歌內含的意思,談到應否打賞予在餐廳工作的侍應,一共花了七分半鐘時間在餐廳裡面高談闊論。在我眼中,這絕對是導演先要炫耀自己的文字功力和思維的橋段,無形中考驗觀眾對對話的接受力。畢竟,高談闊論 Like A Virgin 這首 madonna 的經典金曲是相當引人注目的行為,而對於應否給予侍應打賞,在習慣向餐廳侍應作出打賞的美國上討論它的合理性,也是一個有趣的話題。但是用電影開始之後的頭七分半鐘,去表達一些人對這些事情的看法,又值不值得呢?各位有自行判斷的權利和能力。我覺得,基於之後的故事和以上兩個被戲中角色高談闊論的主題可謂風馬牛不相及,也談不上對角色介紹和發展有很重要的交代(除了談論打賞一段,Pink的獨白勉強可以視為暗示出Pink自私一面)。這一段長而矚目的討論橋段,細心琢磨當中內容或許會發現對話的有趣之處。但在時間掌握上,這一段有點太長,很容易讓第一次看的觀眾覺得混亂。



中段的淋汽油割耳朵橋段,如此的暴力行為將血腥和虐待二合一,畫面的腥風血雨在視覺上帶來極大的震撼感,也毫無疑問對於刺激觀眾眼球有極佳效果,同時挑戰觀眾對暴力行為的接受程度。這一段可以說是屬於Blonde (由Michael Madsen 飾演) 的獨腳戲,行為本身的瘋狂特質配合 Blonde 這個角色的瘋狂性格,深刻地刻畫 Blonde 帶給觀眾的瘋漢形象。這種血腥暴力選擇以淋汽油和割耳朵兩種行為表達,其實都頗有九十年代初,港產片中那種強者以虐待行為玩弄弱者的行為的味道。不過當電影用上 Stuck in the middle with you 這種 folk rock,country rock的歌曲去襯托殘忍的場面,這個設計就變得相當新鮮而有趣味。歌曲的 folk rock, country rock 味道將暴力血腥場面美化,變成好像將 Blonde 內心的感覺當成電影對展示血腥暴力的感覺,就是一切都感覺不太過份,反而是想觀眾覺得這些暴力是自然而頗為優美的。可能我的文筆不夠好,讓這聽上去很詭異。大概各位看到實際效果時候,會明白我為何這樣講吧!而Stuck in the middle with you 這歌的名字,明白英文的各位可能也會了解到,這名字的意思跟Blonde和被綁住的警察當時的處境有幾分相似。大家都是夾在事情的中間,都是和對方一樣。這到底是剛剛巧合?還是別有用心呢?


故事最後的急轉彎式劇情,則嘗試以突破性的發展的發展去來一次震撼人心的嘗試。因為到了故事的結局部份,大哥們此前對於誰是混在匪徒當中的臥底並不清楚,電影也著重交代各人的背景而非大哥Joe或Eddie進行調查的過程。措手不及之間,Joe 就憑著自己的直覺加上和其他參與搶劫者的認識過程,認定Orange就是兇手。而更為出乎意料的是,為了捍衛自己的看法,三人竟然以性命作為犧牲品,開槍打向對方去試圖阻止事情邁向以暴力解決的做法(但又好像忘了開槍阻止他人,本來就是用暴力解決事情的方法之一)。這一種男子之間甘願以死相拼捍衛己見的精神之展現,可說是貫徹電影所散發出的雄性氣息。

落水狗有些橋段顯然是參考自龍虎風雲 (當然你也可以說是來自前人的創意,兩套電影都有抄襲前人橋段。),但將兩套電影分開獨自去看,這對於落水狗本身並不帶來影響。落水狗的美妙之處在於,它如何嘗試將一些從其他電影吸收的元素,混合自己的意念寫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它吸收了龍虎風雲的故事情節,將它最精華的部分抽出來作為自己的重心之一,再於情節橋段上面將本身在龍虎風雲就已經出現的一些橋段搬過來,重新排列一次放在故事裏作為情節發展的一部份。它又吸收了過去電影人們說故事的典型步伐,嘗試從故事的中間去開始故事的敘述,將電影進行中的故事敘述寫成前後兼顧的敘事模式。可以說,這套塔倫天奴的處男作,是他觀影多年的經驗所累積下來的學習成果,加上他本身對這些常用手法的反省或發揮自己創意加以改良的效果。



有一點是相當值得稱讚的, 就是它對於不同時空的敘述的交替和安排都十分流暢。落水狗的故事敘述採取從事情的中間開始,之後前後兼顧的敘述模式,所以會出現時空交替 (較早之前的背景描述和現在的追查過程) 去完滿故事的情節交代和發展。落水狗的向前敘述情節其實不多,但是從對話中已經足夠交代某些角色的來龍去脈和故事後來發展的原因。而最聰明的是,落水狗不是一次過就把所有前塵往事搬出來,讓觀眾一下子就要吸收全部關係和劇情。它是隨著現實劇情的發展,當故事交代到某一個角色或者某一件事情發生時,才把這個人的背景和經歷向觀眾交代,慢慢地將一個完整的打劫前準備過程展現出來。這樣很巧妙地將每一個角色的特性都能獨立展現,而非在一大堆角色互相介紹當中讓人陷入混亂的條理當中。而且,電影對於這些前事敘述和現實的發展之交替用上title card,寫上角色的名字去講清楚接下來的獨立敘述是屬於哪一個角色,這種條理清晰的方法確實令故事在表達上減少予人含糊不清的可能。

 但落水狗的故事和說故事技巧並非完美,實際上距離完美還有一段明顯距離。落水狗的故事依靠大量對白去推動劇情的發展,但也許就是給予太多時間予角色們交談,落水狗的對白變得相當多。對白多加上預算和故事的限制令電影場景變化不大,無窮的對白加上相同的場景很快讓你覺得厭悶。另外,故事的主角們也實在太神奇了,就算中槍流血依然能夠在關鍵時刻表現得如此生龍活虎。每一位劫匪即使面對失敗和未知的未來,卻都依然表現得極端的淡定。故事並不明確交代他們的專業程度,但作為一個人,面對失敗卻能如此淡定。他只會是極端專業而且對失敗毫無畏懼,或者是故事在描寫他們的時候把他們看得太高了。



 (大概塔倫天奴就是對於專業匪徒的專業兩字看得太高吧!)


(沒有按電影次序貼出來啦這出場次序......)

跳出落水狗的故事部份,落水狗中演員的盡力演出相當耀眼,令電影的可觀性大大提高。Tim Roth 扮演 Orange 這個臥底角色表現精彩,將角色在事件發生中那種冷靜中內心帶著恐懼的感覺在他有限的演出時間中深刻地帶出。Harvey Keitel 演出 White 一角,整體上表現出一個沉穩,信任朋友的形象,令人信服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物。Michael Madsen 飾演 Blonde 一角,則憑著他在演出中對展現出對角色的深度投入,顯得相當搶鏡。Blonde 這個角色有如一個瘋子,而 Madsen 的演出也猶如角色上身般,給人相當深刻的印象。Steve Buscemi, Lawrence Tierney 和 Chris Penn 三位的演出也讓人相信他們就是電影裏的角色,特別是扮演領袖的 Lawrence Tierney 短短的出場時間就把領袖的霸氣和權威展現人前,令我不禁讚歎這個選角相當正確。眾演員們的落力演出,顯示出當中良好的化學作用,各自亦將紙張上的角色變成銀幕上性格分明的人物。他們的演出,協助電影掩蓋對白過於冗長的問題,也令電影的娛樂性更為豐富。
落水狗作為低成本作品兼一位導演的第一部作品,其實已經相當出色。它的故事在概念上相當不錯,在編寫上將角色處理得整整有條而各有特色。雖然故事在推進上依賴對白,對白卻又寫得相當冗長讓人覺得節奏緩慢(就像這篇文章一樣)。但是配合演員們的落力演出還有故事在時間處理上的可取之處,落水狗已經是一部不錯的罪案電影。落水狗這部電影很像一場困獸鬥的過程般,有開始,有結束,有內鬥,有廝殺。塔倫天奴就是將一個很好的概念,拍成一部不錯的電影。

(不過如果要我在龍虎風雲和落水狗之間選我比較喜歡的,我還是選擇龍虎風雲。因為發哥的瀟灑演出始終還是相當難忘!)



2 則留言:

  1. 您錯囉,WHITE和ORANGE最後都死了,影片最後,WHITE終究開槍打死了ORNAGE(一聲槍響),之後便被警察開槍殺死(數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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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非常感謝你的留言,已經更正了相關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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